画着骨头的箱子进了同福(2 / 2)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12922 字 1天前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吃!我吃这个健康的!”

甄康又如法炮制,用类似的手法“说服”了几个闹得最凶的客人。

他或是指出对方隐藏的病症,或是轻轻一按就让其酸麻疼痛,手段神出鬼没。

很快,大堂里虽然怨声载道,但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地开始啃青菜喝清汤了。

白展堂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低声对佟湘玉说:“掌柜的,我看这甄先生,不像是个健康管理师,倒像是个……用毒高手或者点穴名家啊!这手段,忒邪门了!”

佟湘玉心里也直发毛,但嘴上还硬着:“瞎说!人家这是……这是医术!高明滴医术!对嘛!”

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好不容易熬到打烊,亥时刚到,甄康就拿着个小铜铃,挨个敲门,催促熄灯睡觉。

白展堂躺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屋的郭芙蓉也在床上烙饼,她觉得浑身不得劲,像是力气被抽走了。

吕秀才对着油灯想再看会儿书,被甄康隔着窗子一句“熬夜耗血,折寿”给吓得赶紧吹了灯。

整个同福客栈,第一次这么早,这么安静地陷入黑暗。

但安静之下,是各种饥肠辘辘和心神不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卯时初,甄康的铜铃就又响遍了客栈每个角落。

“起床!五禽戏时间到!”

后院空地上,一群人睡眼惺忪,歪歪扭扭地站着。

甄康在前方示范,动作缓慢而怪异。

时而像熊一样晃动身躯,时而像鸟一样伸展翅膀。

“模仿生灵形态,导引气血,疏通经络。都认真做!”

郭芙蓉学着学着脸就黑了。

这慢吞吞的动作,跟她刚猛直接的排山倒海完全是两个路子。

她觉得别扭极了。

白展堂倒是做得有模有样,他轻功好,身体柔韧性不错。

但总觉得这玩意软绵绵的没劲儿。

吕秀才动作僵硬,像是关节生了锈。

李大嘴根本蹲不下去,勉强做个样子,累得气喘吁吁。

莫小贝干脆在一边跑来跑去,模仿猴子,倒是比其他人更得其神髓。

佟湘玉一边比划,一边心疼着被浪费的做早饭时间。

上午的生意果然一落千丈。

虽然还有少数被甄康“震慑”住的客人来吃“健康餐”。

但大部分老主顾一看菜单,摇摇头就走了。

佟湘玉看着冷冷清清的堂口,心里滴血。

那“五行调和散”更是难喝,一股子土腥味混合着草药味。

每人每天早晚一勺,用水送服,跟受刑一样。

郭芙蓉负责给客人上那种淡出鸟来的养生茶,脸臭得像别人欠她几百两银子。

一个客人抱怨了一句“这啥玩意儿,一点味都没有”。

被她一眼瞪过去,吓得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乖乖喝茶。

到了下午,矛盾终于爆发了。

李大嘴憋了一肚子火,在厨房里看着那些豆腐青菜,越想越气。

趁甄康在前堂给一个客人“看诊”的功夫,他偷偷从藏肉的暗格里摸出一小块腊肉。

准备切点下来给自己开个小灶。

刚下刀,就听见身后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李师傅,燥热厚味,生湿化热,于你脾湿之体尤为不利。”

李大嘴吓得刀都差点掉了,回头一看,甄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正静静地看着他。

李大嘴恼羞成怒,挥舞着菜刀:“俺不管!俺就要吃肉!再不吃肉俺就要死了!你管得着吗?”

甄康也不阻拦,只是淡淡地说:“你近日是否感觉口中黏腻,舌苔厚重,夜间鼾声如雷?这便是湿浊内阻之兆。若再食油腻,恐下一步便是中风偏瘫。”

李大嘴的菜刀僵在半空,脸憋得通红。

甄康说的症状,他全有!

尤其是晚上打呼噜,自己都能被吵醒!

中风偏瘫?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口眼歪斜、流着口水躺在床上的惨状。

手一软,菜刀“咣当”掉在案板上。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俺的肉啊……俺的锅气啊……都没咧……”

这哭声凄惨无比,传到前堂,佟湘玉听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决定。

这健康管理,还没见着好处,先把客栈的魂儿给弄没了。

她找到正在后院督促吕秀才做眼保健操的甄康。

搓着手,艰难地开口:“甄先生……你看,这都两天了,大家伙儿……都快受不了咧。这生意也……要不,咱缓缓?”

甄康停下帮吕秀才纠正动作的手,转过身,看着佟湘玉,眼神深邃:“佟掌柜,病去如抽丝。这才两日,岂能见功?越是难受,越是说明旧疾深重,正是调理的关键时刻。若此时放弃,前功尽弃不说,恐体内邪气反扑,更胜从前。”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尤其白兄弟,他旧日牵扯颇深,心神损耗远超常人,此番调理,于他而言,或许是场造化,能彻底摆脱往日阴影,安享余生。”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佟湘玉心中的一个锁扣。

展堂的过去,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总担心哪天东窗事发,或者展堂自己扛不住压力……

如果真能借此机会,让展堂彻底“健康”起来,安安稳稳的。

那眼前的损失,似乎……似乎也能忍一忍?

她看着甄康那笃定的眼神,一咬牙:“成!再……再坚持一天!”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子时左右,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负责守夜的白展堂正在大堂里打盹。

忽然听到后院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他一个激灵醒来,蹑手蹑脚地摸到通往后院的门边,偷偷望去。

月光下,只见甄康一个人站在天井中间,并没有睡觉。

他背对着白展堂,那个画着骷髅的木箱放在脚边。

甄康的动作很奇怪,他不再是白天那种缓慢平和的姿态。

而是时而快速地在院子里移动,步伐诡异,像是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

时而又静止不动,双手在身前虚抱,仿佛在牵引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最让白展堂汗毛倒竖的是,他隐约听到甄康口中念念有词。

是一种他完全听不懂的、音节古怪的语言,时而急促,时而悠长。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过了一会儿,甄康停止了动作,打开那个木箱。

从里面取出的不是银针或药材,而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巴掌大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黑布,借着月光,白展堂隐约看到那似乎是一个……暗红色的、造型古朴诡异的木偶!

甄康将木偶放在地上,对着它又拜又念。

最后,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在了木偶的头顶!

白展堂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这……这哪里是什么健康管理师?这分明是邪术!是巫蛊!

他联想到甄康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什么言语让人腿麻,点穴知病,还有那些难喝的要命的“五行调和散”……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他的脑海:这姓甄的,根本不是来帮他们调理身体的!

他是在用邪法窃取他们的精气神!或者是在练什么邪恶的功夫!

那木偶,说不定就是用来诅咒他们的!

他不敢再看,心惊胆战地缩回身子,连滚带爬地跑去敲佟湘玉的门。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亥时入睡的规矩了,声音都变了调。

佟湘玉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听完白展堂语无伦次、夹杂着巨大惊惧的叙述后。

她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手脚冰凉。

“额滴神呀……额就说咋这么邪门……原来是个妖人!”

她猛地抓住白展堂的胳膊,“展堂!快!去把大家都叫起来!抄家伙!不……别惊动他!咱得……得想个办法!”

深更半夜,同福客栈的核心成员们,顶着黑眼圈,怀着无比的恐惧和愤怒。

秘密聚集在了佟湘玉的房间里。

灯光摇曳,映照着几张苍白的脸。

“啥?邪术?木偶?还滴血?”郭芙蓉一听就炸了,睡意全无,“我早就看那家伙不是好东西!让我去!排山倒海拍死他!”

“芙妹不可鲁莽!”吕秀才虽然也吓得够呛,但还保持着一丝理智,“若真如老白所言,此人精通邪术,武力恐难奏效。需从长计议,寻其破绽。”

“破绽?啥破绽?”李大嘴声音发颤,“他……他会不会已经把咱们的魂儿收走了?我说我这两天咋浑身没劲,光想睡觉……”

莫小贝倒是兴奋多于害怕:“哇!邪术!是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我们能破了他的法吗?”

佟湘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转动。

硬拼肯定不行,那甄康手段诡异。

报官?无凭无据,燕小六那个糊涂蛋能顶啥用?说不定还被反咬一口。

得智取!她想起甄康似乎对药材、对人体经络非常了解。

或许……他的破绽,就在他那些“专业”的东西上?

“秀才!”佟湘玉眼中闪过一丝光,“你读的书多!知不知道有啥……啥东西,是能破邪法、或者让人现原形的?”

吕秀才皱着眉,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这个……《抱朴子》《云笈七签》中似乎记载过一些……呃,黑狗血?童子尿?或是至阳至刚的药物,比如朱砂、雄黄?”

“雄黄?”白展堂一拍大腿,“厨房好像还有点!以前端午剩的!”

“还有!”佟湘玉想起什么,“他那个啥‘五行调和散’,肯定有问题!咱明天想办法,把他那药粉掉包!看看他还有啥花样!”

一个大胆的、漏洞百出的计划,就在这恐慌的氛围中仓促形成了。

目标是:揭穿甄康的真面目,把他赶出同福客栈!

第三天,是决定胜负的一天。

佟湘玉强作镇定,吩咐一切照旧。

但暗中让白展堂把雄黄粉偷偷分给众人,藏在袖口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让李大嘴想办法,在准备那难喝的“五行调和散”时,用看起来差不多的绿豆粉混上一点黄连粉掉包。

甄康每次都是看着他们当场服用,只能趁他转身的功夫快速调换。

上午相安无事,甄康依旧一丝不苟地督促大家练功、吃健康餐、服用“药粉”。

轮到佟湘玉服用时,她手心冒汗。

趁着甄康转头跟吕秀才说话的瞬间,飞快地将袖子里准备好的绿豆粉包倒进嘴里,用水冲下。

而把甄康给的那份偷偷藏进袖袋。

那滋味,又苦又涩,但她只能忍着。

其他人也依样画葫芦,郭芙蓉差点露馅。

因为她觉得黄连粉太苦,表情管理失控,还好甄康没太注意。

甄康似乎并未察觉众人的小动作,依旧平静地进行着他的“健康管理”。

他甚至开始教大家一种更复杂的呼吸吐纳之法,说是能“采补天地灵气”。

但在佟湘玉等人看来,这更像是邪功的修炼法门!

转折点发生在午后。

一个生面孔的客人走进了客栈。

这人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像个练家子。

他坐下后,直接点了最贵的酒菜。

佟湘玉陪着笑脸上前:“客官,对不住,俺们店现在……只做健康养生餐。”

那客人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拍桌子:“什么健康餐!老子走南闯北,就没听过客栈不做酒肉的!赶紧的!上好酒好肉!”

声音洪亮,震得屋顶落灰。

跑堂的白展堂赶紧过来打圆场,甄康也闻声从后院走来。

那客人看到甄康,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掩饰过去。

但一直暗中打量着他。

甄康走上前,依旧用那套说辞:“这位壮士,暴饮暴食,于寿有损……”

“损你个头!”那客人猛地站起,身手极快,一把抓向甄康的手腕,“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说!你是不是那个专门用邪术害人的‘病郎中’!”

这一下变起突然!甄康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直接动手,手腕被抓了个正着。

但他反应奇快,手腕一抖,像泥鳅一样滑脱。

同时另一只手并指如风,点向那客人肋下。

那客人显然也有准备,侧身避开。

两人瞬间就在大堂里过了几招,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桌椅板凳被撞得东倒西歪。

佟湘玉等人都看傻了!这……这又是哪一出?

只见那客人边打边喝问:“哼!果然是你!‘病郎中’甄康!专找人多热闹的店家下手,假借调理身体之名,实则用药物和邪术控制人心,窃取财物!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金眼雕’乔五!”

甄康?病郎中?窃取财物?佟湘玉如遭雷击!

难道……难道他们猜对了?这甄康真是个骗子加邪术师?

甄康被叫破身份,脸上那副平和淡定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一丝狰狞:“乔五!你追了我三个省,坏我好事!今日就叫你来得去不得!”

他下手陡然狠辣起来,从袖中滑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泛着幽光,显然喂了毒。

乔五武功虽高,但似乎对那毒针颇为忌惮,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时,佟湘玉终于反应过来,尖声叫道:“展堂!小郭!抄家伙!帮乔壮士拿下这个妖人!”

管他谁对谁错,这甄康肯定不是好人!

白展堂早就憋着一股劲,闻言身形一闪,葵花点穴手直取甄康后心。

郭芙蓉更是大喝一声,排山倒海全力推出,掌风呼啸。

吕秀才吓得躲到柜台后面,抱起算盘准备远程攻击。

李大嘴抡着擀面杖就从厨房冲了出来。

莫小贝也抽出随身的小木剑,跃跃欲试。

甄康腹背受敌,顿时陷入险境。

他武功诡异,身法飘忽。

但白展堂的轻功和点穴、郭芙蓉的刚猛掌力、加上那个乔五的正面对抗,让他左支右绌。

嗤啦一声,他的衣袖被郭芙蓉的掌风扫到,撕裂开来。

露出胳膊上几个诡异的暗红色刺青。

“果然是你!血咒教的余孽!”乔五喝道。

混战中,甄康猛地将那个画着骷髅的木箱朝众人掷来。

白展堂怕有暗器,侧身躲过。

木箱摔在地上,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除了银针、药瓶、纸条,果然还有那个暗红色的诡异木偶,以及几个写着生辰八字、用红绳缠绕的小布包!

佟湘玉眼尖,看到其中一个布包上写的字,差点晕过去——那分明是她的生辰八字!

“额滴神呀!他真是在诅咒额!”佟湘玉又惊又怒。

从袖子里掏出那包雄黄粉,也顾不得许多,朝着甄康就扔了过去:“妖人!看额滴雄黄!”

粉末弥漫,甄康被呛得咳嗽一声,动作一滞。

乔五抓住机会,一拳重重打在他胸口。

白展堂的点穴手也同时点到。

郭芙蓉的排山倒海紧随而至,拍在他后背上。

甄康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踉跄几步,撞在墙上,软软地滑倒在地。

显然受了重伤,无法再战。

乔五上前,一脚踩住他,从他怀里搜出一些财物和一本薄薄的册子。

乔五翻了翻册子,对惊魂未定的佟湘玉等人抱拳道:“多谢诸位相助!此人乃是江湖上恶名昭着的‘病郎中’甄康,专挑生意好的店铺下手,先用邪术和药物控制掌柜和伙计,让他们身体‘不适’,再逐步窃取店产,甚至害人性命。这册子上记录了他几次得手的经过。他那些所谓知病的手段,不过是些江湖骗术配合药物和轻微毒物,让人产生相应症状而已。那‘五行调和散’,长期服用会让人精神萎靡,便于控制。”

真相大白!众人又惊又怒,后怕不已。

佟湘玉更是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想想这两天吃的苦、受的吓,还有那差点被窃取的客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额滴老天爷呀……可吓死额咧……”

乔五将甄康捆了个结实,准备押送官府。

临走前,他看了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笑了笑。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佟湘玉:“掌柜的,受惊了。这里有几粒安神定惊的丸子,算是谢礼。另外,贵店的菜其实挺香的,以后有机会,我定来好好吃一顿。”

说完,便押着奄奄一息的甄康离开了。

同福客栈,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好像又有点不同。

经过这场风波,大家看着彼此,都觉得格外亲切。

李大嘴第一时间冲进厨房,重新点火烧油。

嘴里嚷嚷着:“吃肉!今天必须吃肉!红烧肉!酱肘子!管他什么湿气热气!”

当晚,同福客栈举行了盛大的“康复宴”。

桌子上摆满了久违的大鱼大肉,香气四溢。

李大嘴使出了浑身解数。

郭芙蓉啃着鸡腿,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白展堂端着酒杯,小口啜饮,感觉那点微醺比什么都舒服。

吕秀才就着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连吃了两大碗白米饭。

莫小贝吃得满嘴流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佟湘玉看着这热闹的场面,闻着那熟悉的、略带油腻的饭菜香味。

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端起酒杯,对着大伙儿,用带着浓浓陕西口音的话说道:“经过这事,额算是明白咧!啥健康管理,都是狗屁!人活着,就得图个痛快!吃想吃的,喝想喝的,干嘛把自己弄得苦哈哈的!以后,咱同福客栈,该咋样还咋样!生意兴隆!身体棒棒!”

“对!掌柜的说的对!”众人齐声欢呼,酒杯碰得叮当响。

当然,佟湘玉没忘了补充一句,声音小了不少:“不过……那个……以后咱也稍微注意点,别吃忒饱,偶尔……偶尔也吃点青菜……”

众人哄堂大笑。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都融在了这顿格外香甜的饭菜里。

至于什么健康管理,什么五行调和,都让它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