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着他们三个人,也寓意着一代人从土地走向城市,再回归土地的足迹。
第一批印着新logo包装的大米和玉米上线,几乎是秒罄。
很快,资本的嗅觉就跟了上来。
一位来自上海的投资人专程找到王强,开出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天价,想要整体收购“麦根”品牌,并承诺将它打造成全国知名的“新农人ip”。
王强在村口的河堤上,陪着投资人抽了一下午的烟。
最后,他掐灭烟头,摇了摇头:“你们想要的,是风口上的ip。可我们要守着的,是这村子里的命脉。”
送走投资人,王强当晚就召集了全体社员开会,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炸开锅的决定:“从今天起,‘麦根’所有利润,三成拿出来,投入村里的小学和教育;两成,存起来做全村的医疗互助基金;剩下的五成,再按劳分配。”
人群里立刻有人嘀咕:“强子,那你自己图个啥?你不发财了?”
王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黝黑的脸在灯光下格外真诚:“三十年前,我说过要当万元户。现在我才想明白,能让全村人都不怕穷,不怕病,这才叫他娘的真富!”
掌声淹没了一切。
与此同时,李娟在上海的儿子,在一场全市的小学生作文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
作文的题目是《我妈不加班了》。
他在文中写道:“以前,妈妈总是在电话里对我说‘宝贝乖,等妈妈忙完这个项目’。现在,她会对我说‘儿子,等田里的麦子熟了,我们就回去’。我不知道项目什么时候能忙完,但我知道麦子什么时候会熟。我妈妈现在每天都陪我看星星,她说,村里的星星比陆家嘴的ppt好看。”
颁奖礼上,评委老师好奇地问那个小男孩,这是不是虚构的艺术创作。
孩子挺起胸膛,认真地回答:“我没有瞎编。我妈妈说,人不能只活在一种剧本里。”
李娟从老师手里接过那份打印出来的作文,看到评语栏里有一行手写的红字:“在这个加速的时代,敢于慢下来,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勇气。”她小心地把这句话剪下来,带回柳屯村,贴在了自家厨房的墙壁上。
小杨老师也收到了一个令人艳羡的机会——一封来自北京某着名教育基金会的邮件,邀请她参加为期半年的“未来教育家”高级研修班,费用全免。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跳板。
她却只用了一晚上,就回了信:“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想去遥远的地方教别人如何创新,我想留在这里,继续教我的孩子们如何记住自己的家。”
随后,她在“麦田学校”的官网上,发起了一个名为“百村教案交换计划”的活动,邀请全国各地的乡村教师,共享他们那些无法被量化的“非标课程”。
一周之内,她收到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回应:甘肃民勤县老师发来的《沙漠植物观察日记》,贵州黔东南州老师寄来的《苗绣中的数学几何》,还有黑龙江漠河老师分享的《冰面上的物理小实验》。
小杨老师把这些五花八门的“教案”在桥洞课堂里一一展出,旁边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中国的孩子,不该只有一种活法。”
腊八节的清晨,天寒地冻,江面上升腾着白色的雾气。
陈景明、李娟和王强像童年时一样,又聚在了江边。
但这一次,他们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回城的车票,而是三份刚刚盖上红章的土地承包确权书。
陈景明承包了村后那片荒废的山坡,准备建设一个低能耗的“乡土数据中心”;李娟租下了闲置多年的老粮仓,计划改造成一个面向全国的“乡土写作营”;王强则拿下了河滩边最大的一片地,要开垦出来,种植真正的有机水稻。
冬日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白纸黑字上,仿佛能闻到淡淡的麦香。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们。”陈景明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宁静的喜悦。
他拿出手机,调出那个他珍藏许久的音频,按下了播放键。
那段融合了万千乡音的“大地合唱”缓缓流淌出来,在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温暖而辽阔。
李娟听着听着,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土地上。
“这……这不像是机器做出来的声音,”她哽咽着说,“它像……像有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一起回应我们。”
王强咧嘴一笑,伸手重重拍了拍陈景明的肩膀,又看了看李娟:“废话!那声音里头,有咱爹咱妈那一辈人干活的号子,有咱娃将来念书的腔调。这不就是回声嘛。”
江上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村庄轮廓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村广播站的大喇叭在短暂的静默后,再次响起。
然而,这一次,里面传出的不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一段录音。
那是一个清脆、稚嫩,却又无比陌生的童声,带着一丝急切,穿越电流,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柳屯村的上空,也精准地钻进了他们三人的耳朵里。
“狗剩!娟子!强娃!你们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