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红毯血祭(1 / 2)

晒谷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却又在无声地剧烈沸腾。村民们匍匐在冰冷的土地上,心中翻涌的情绪已然复杂到了极点。

最初的、纯粹的、几乎要将他们压垮的恐怖,依然存在,深植于骨髓——那是目睹非人力量肆意屠戮、生杀予夺所带来的最原始战栗。

随之而来的敬畏,也同样强烈——对那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神魔”之力的敬畏,这种敬畏让他们甚至不敢生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然而,此刻,一种新的、扭曲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了他们的心——那是一种带着功利色彩和生存智慧的“尊敬”之情。

他们亲眼所见:不可一世的貌温上校及其麾下数十兵丁,在这位“佛子”面前如同土鸡瓦狗,顷刻间灰飞烟灭。嚣张跋扈的“护法”波吞,只因稍有不合心意,便被瞬间吸成干尸,形神俱灭。而现在,连这片土地上真正的土皇帝——那位看起来斯文却让人更加心底发寒的丹拓将军——都对其毕恭毕敬,甚至以“最高佛法顾问”之尊位相邀,坦言其麾下庞大的“经贸园区”都愿供养于他!

这条大腿……这条大腿可真粗啊!粗得超乎想象!

在缅北这片弱肉强食、朝不保夕的土地上,还有什么比依附于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更能带来“安全感”的呢?哪怕这种安全感是建立在极度危险和恐怖之上!

恐惧、敬畏、利益计算……种种情绪最终混合发酵,催生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皈依冲动。

不知是谁先带头,村民们再次将额头深深抵在地上,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却异常整齐地高呼:

“求佛子收留!”

“我等愿皈依佛子座下,永为信徒,绝不背叛!”

“求佛子庇佑!求佛子赐福!”

他们不再是单纯被迫屈服,而是主动恳求被纳入其羽翼(或者说,魔爪)之下,寻求一种扭曲的庇护。

妙谛僧缓缓垂下目光,冷漠地“扫视”着脚下这群卑微而狂热的生灵。他们的心思,他洞若观火。这种基于恐惧和利益的皈依,正是他最乐见的,远比虚无缥缈的真诚信徒更容易操控。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冰冷的法旨镌刻进每个人的灵魂:

“既然如此……尔等今日起,便为我门下侍奉之人。”

“须当谨记:虔心供奉,可得安宁;若生不敬,或怀异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所蕴含的冰冷威胁,比任何具体的描述都更加令人胆寒。波吞干瘪的尸骸就跪在一旁,是最好的注脚。

“谨遵佛旨!万万不敢!”村民们如蒙大赦,又如同接到圣谕,纷纷以头抢地,膝行向前,仿佛能离那力量之源近一寸,便能多一分安全感。

这时,一旁的丹拓将军脸上始终挂着那副商人般的谦和微笑,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殷勤备至:

“圣僧,此地简陋,实在委屈您的法驾。我在司令部为您准备了清净的禅修别院,一应物品都已备齐,还请圣僧移步,也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妙谛僧微微颔首,不再看那些村民一眼。对他而言,这些“工具人”已然收入囊中,无需再多费心神。

他在丹拓将军的亲自引路下,走向那辆象征着世俗权力与坚固防御的黑色丰田陆地巡洋舰。车门被警卫恭敬地打开,妙谛僧那袭残破的僧袍与车内豪华的内饰形成了超现实的对比。

他弯腰,钻入了车内。

车门关上,将外界的一切——村民的跪拜、未干的血迹、波吞的干尸——都隔绝开来。车队缓缓启动,载着这位新晋的“最高佛法顾问”,驶向丹拓将军权力版图的中心。

德耶谬村的村民们依旧长跪不起,目送着车队远去,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对未来的茫然,以及一种畸形的、依附于强大恐怖而生的“希望”。

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从今天起,已经彻底和那位半骨半肉的“佛子”捆绑在了一起,沉沦于未知的深渊,或……攀附而上?

车队驶离德耶谬村,穿越层峦叠嶂的缅北山林,最终抵达了丹拓将军权力的心脏——勐拉(mongla)。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军事重镇,不如说是一个由丹拓将军一手打造的、畸形的繁华之地。街道两旁赌场、夜总会、商铺林立,霓虹闪烁,但在这一切浮华之下,是严密到无处不在的武装管控和压抑的氛围。

车队径直驶入位于半山腰、戒备极其森严的将军府邸。这是一座融合了缅式传统与现代奢华的巨大别墅群,围墙高耸,哨塔林立。

此时,别墅鎏金的大门前,早已按照丹拓将军事先的命令,聚集了他在勐拉的所有重要头目、麾下军官、大小老婆以及有头脸的商人。他们准备了缅族最隆重的欢迎仪式——铺着红地毯,两侧站着双手合十、低声诵经的僧人(被强制请来的),美丽的侍女们手持鲜花编织的花环,准备献给尊贵的“圣僧”。

丹拓将军事先确实严厉地告诫过所有人:即将到来的圣僧容貌异于常人,乃是修行高深的体现,任何人不得失礼,必须保持绝对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