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府衙内,灯火通明。
徐子建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鲜血浸透了白色的纱布,触目惊心。
几名大夫围着床榻,神色凝重地诊脉、换药,动作不敢有丝毫怠慢。
周森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时不时看向床榻上的徐子建,心中焦急万分。
“周统领,燕王殿下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那一箭并未伤及心脉,只是失血过多,加之长途跋涉劳累,才会昏迷不醒。”领头的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缓缓说道。
“老夫已经开了补血安神的药方,只要按时服药,悉心照料,不出三五日便能醒来。”
周森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有劳大夫,务必用好药,所需药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来!”
“放心吧,老夫省得。”老医师点了点头,转身让人去抓药。
与此同时,东厂驻蓟州的密探已经将徐子建遇袭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了汴京。
汴京皇宫,紫宸殿内。
元丰帝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殿内烛火通明,映照得他面色阴晴不定。
内宫总管刘瑾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东厂都监张永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大事不好!”
元丰帝猛地抬头,放下手中的朱笔:“何事惊慌?”
“回陛下,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在蓟州遇袭了!”
东厂副都知张永声音颤抖。
“据前方密探回报,今日傍晚,燕王殿下率领随从前往蓟州驿站途中,遭遇大批黑衣人袭击,殿下胸口中箭,重伤昏迷,刺客已逃往燕山方向,现场留下的武器皆是前辽国制式!”
“什么?!”元丰帝猛地站起身,御案上的茶杯被碰倒,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奏折。
他脸上满是震惊,随即转为震怒,一脚踹在张永身上:“废物!朕让你们监视燕王的一举一动,怎么会让刺客有机可乘?!”
“东厂是干什么吃的?!”
张永被踹得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息怒!刺客来得突然,且身手不凡,燕王府的护卫拼死抵抗,蓟州官府也及时赶到,只是……只是没能拦住刺客。”
“据密探推测,这些刺客大概率是辽国残部,因燕王收复燕云,对其怀恨在心,才策划了此次刺杀。”
元丰帝来回踱步,神色复杂。
他确实对徐子建心存猜忌,忌惮其功高震主,手握重兵,可他从未想过要杀了徐子建。
徐子建是大周收复燕云的头号功臣,文官出身却能带兵打仗,威望极高,若是就这么死在蓟州,天下人定会指责他容不下功臣,届时朝堂震动,民心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传旨!”元丰帝停下脚步,沉声道。
“命太医院院判率领三名顶尖御医,即刻启程前往蓟州,务必治好燕王!”
“另外,令河北路转运使、蓟州知州张叔夜全力追查刺客,务必将其捉拿归案,查明真相!”
“东厂、锦衣卫联手办案,谁敢推诿懈怠,军法处置!”
“是!臣遵旨!”张永连忙磕头领旨,起身匆匆退了出去。
刘瑾上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御案上的茶水:“陛下,燕王殿下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只是这辽国残部竟敢在我大周境内行刺亲王,实在胆大包天,看来河北路的防务还需加强。”
元丰帝冷哼一声,目光深邃:“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辽国残部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袭击燕王的队伍?说不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可眼下徐子建重伤昏迷,当务之急是治好他,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后续查明真相再说。
“另外,”元丰帝补充道,“传旨下去,从宫中库房挑选礼物,送到燕王府,安抚徐家上下,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刘瑾躬身应道。
燕王府内,灯火彻夜未熄。
徐氏听闻儿子遇袭重伤的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哭得撕心裂肺,瘫坐在床榻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的儿啊!你怎么就遭了这种罪!都是为娘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幽州……”
华兰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边安抚婆婆,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务。
她面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却依旧保持着燕王妃的端庄沉稳:“母亲,您别太伤心,太医已经赶去蓟州了,夫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回来的。”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忍不住颤抖,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作为当家主母,她知道此刻不能乱。
她转身对身旁的得力女使扈三娘道:“三娘,你立刻带上5000贯财物和我的名帖,前往汴京玉清观,求见观主,务必请三位有道行的道长前来府中,举办黄箓斋和延寿醮,为王爷祈福消灾。”
“另外,府中所有下人都要斋戒沐浴,每日焚香祈祷,不得有误。”
“是,王妃!”扈三娘眼中满是担忧,连忙应声,转身匆匆离去,不敢耽搁。
华兰又让人去打探最新消息,同时派人给盛家送信,随后便守在徐氏身边,耐心劝慰。
徐氏哭了许久,渐渐止住泪水,握住华兰的手:“华儿,辛苦你了。”
“建哥儿这孩子,从小就犟,什么事都自己扛,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心里……”
“母亲,您放心,子建是个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华兰轻轻拍着徐氏的手背。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祈福,等他平安归来。”
盛家府邸,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盛紘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不停地唉声叹气,手中的茶杯端了半天,一口也没喝。
王大娘子站在一旁,抹着眼泪:“这可怎么办啊!大姑爷怎么就遇上刺客了呢?他可是燕王,身边那么多护卫,怎么还能让人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