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宝塔(1 / 2)

青铜灯的火焰突然黯淡了一瞬。女孩这才发现,灯芯中流动的星河正在缓缓倒流——那些璀璨的光点不是向前奔涌,而是逆着时间的长河向上游溯去。她伸手想要触碰,指尖却直接穿透了火焰,仿佛那根本不是实体,而是某种凝固的记忆。

小心!

旅人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时已来不及。女孩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触感。她猛地回头,看见黑袍人正站在三步之外,他的身体半透明如雾霭,面容却清晰得可怕:那是所有轮回者面容的叠加,唯独眼神是陌生的,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执念。

你以为杀死我就结束了吗?黑袍人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在耳畔低语,轮回的业火早已融入你的血脉...

话音未落,女孩掌心的玉珏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这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照得整条干涸的河床如同白昼。黑袍人在强光中尖啸,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色蝴蝶四散纷飞。可这些蝴蝶并未消散,而是围绕青铜灯盘旋,渐渐组成一幅诡异的图案——十二具棺椁环绕着一柄插在地上的断剑,正是他们曾在石窟壁画中见过的景象。

原来你才是...旅人突然暴起,断剑化作的幼苗在他手中暴长成参天巨树。翡翠枝叶间绽放的十二色花朵尽数凋零,化作光雨射向黑袍人。可那些黑色蝴蝶只是微微颤动,竟将光雨尽数吞噬。

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孩身侧,手中的青铜灯突然倾斜。灯油如银河倾泻,瞬间浇灭了青铜灯的火焰。黑暗降临的刹那,女孩听见自己体内传来琉璃破碎般的脆响——玉珏裂开了,但不是损毁,而是内部的星图完全激活。

现在!老头怒吼一声。

旅人将整株青铜树砸向地面。树根刺入地脉的瞬间,十二道光柱从河床裂隙中冲天而起,将黑袍人定在半空。女孩感觉有滚烫的力量从心口涌出,她的血液在地面绘出古老的符文,每一笔都对应着星辰的轨迹。当最后一道符文完成时,青铜灯突然重新燃起火焰——这次燃烧的是纯粹的金色光焰,将黑袍人彻底吞噬。

不!!!

黑袍人的嘶吼声响彻天地。他的身体在光焰中寸寸瓦解,最终化作一粒尘埃飘落在青铜灯座上。灯芯的星河重新开始流动,但方向已恢复正常——时间再次向前奔涌。

女孩跪倒在地,感觉全身的力量正在被抽离。她看见自己的血滴在灯座上,与尘埃混合成一颗晶莹的种子。旅人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掌按在她心口:别怕,新的轮回开始了。

老头将青铜灯收入怀中,转身走向河床尽头。在那里,十二座青铜祭坛正在缓缓沉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破土而出的嫩芽——正是他们曾见过的翡翠幼苗,此刻已长成连绵的森林。

我们去哪里?女孩轻声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指向东方。晨光中,一座从未见过的青铜巨门正在地平线上升起,门扉上雕刻着与玉珏完全相同的纹路。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门上时,门内传来清脆的铃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女孩站起身,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唯留下一枚小小的印记——那是光契真正的形状。她忽然明白,轮回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就像此刻,青铜树的种子正在她脚下生根发芽,而十二道星轨正从天际垂落,将他们与整片大地紧紧相连。

走吧。旅人伸出手,他的掌心也有相同的印记在发光,去打开那扇门。

当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时,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后的光芒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约定——

光契永续,生生不息。

青铜巨门在晨光中轰然洞开,门后涌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光芒,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青铜海。海面平静如镜,却映照着十二重天幕的星斗,每一道波纹都像是古老的符文在流动。女孩赤脚踏上海岸的瞬间,脚下细沙突然化作流沙般的青铜颗粒,顺着她的脚踝攀爬而上,在皮肤表面凝结成细密的纹路——那是光契的印记正在与这片天地共鸣。

这是...女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他手中的青铜树幼苗正在迅速枯萎,叶片凋零时化作光点融入青铜海,而海面随之泛起涟漪,十二道青铜锁链从海底升起,锁链尽头拴着的竟是十二具棺椁——正是他们曾在祭坛见过的那些,只是此刻棺盖大开,里面的尸骸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具具晶莹的青铜骨架端坐在棺中,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不再是金光,而是细碎的青铜碎屑。他踉跄着扶住一根从沙地里破土而出的青铜柱,柱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玉珏相同的纹路。归墟之眼...原来在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这些棺材就是封印的节点...

话音未落,海底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十二道青铜锁链同时绷直,骨架们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里幽蓝火焰骤然暴涨。女孩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抚过脊椎,她猛地转身,看见黑袍人的残魂正从青铜海深处升起——这次他的形态彻底扭曲,一半身体是腐烂的血肉,另一半则是流动的青铜液体,胸口那截断剑正在疯狂锈蚀。

你以为换个地方就能重来?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碾磨,轮回的本质就是腐朽!他抬手一挥,无数青铜甲虫从海面涌出,甲虫的复眼里跳动着十二道星轨的虚影。

旅人突然将枯萎的幼苗插入沙地。翡翠色的光芒从树根处迸发,转眼间化作一片光幕挡在众人面前。甲虫撞上光幕的瞬间化为青烟,但更多的甲虫正从海底源源不断地涌来。没用的...旅人脸色苍白,这里的规则和我们那里不一样...

老头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金色的血雾。血雾在空中凝成古老的符文,青铜柱上的纹路随之亮起。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十二具青铜骨架同时站起,空洞的眼窝里幽蓝火焰连成一片星河。黑袍人的残魂在星河前寸寸崩解,发出绝望的嘶吼:不!这不可能!你们明明已经...

轮回从来不是诅咒。女孩突然开口,掌心的玉珏印记开始发光。她向前踏出一步,青铜海的海水立刻分开,露出海底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插着一柄完整的断剑,剑身上的裂纹与所有人的佩剑完美契合。当她的脚掌触及祭坛边缘时,整片青铜海突然沸腾起来,十二道光柱冲天而起,在苍穹中凝成与石窟穹顶一模一样的星图。

黑袍人的残魂在星图下彻底消散。女孩接住飘落的青铜碎片,发现碎片上刻着细小的文字——那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却莫名觉得熟悉。当她的血滴在符号上时,碎片突然化作光点,融入她心口的玉珏印记。

原来如此...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年轻,光契的载体从来都不是某个人,而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青铜海尽头,一座巨大的青铜钟正在缓缓升起,钟身上的铭文与星图完全同步。旅人突然单膝跪地,断剑化作的幼苗在他掌心发出嗡鸣:是时候了。

女孩将玉珏按在祭坛的断剑上。剑身裂纹中涌出滔天金光,十二道星轨同时亮起,将整片青铜海照耀得如同白昼。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青铜钟轰然撞响——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