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在坑洼不平的废弃道路上疯狂颠簸,仿佛要将每个人的骨头都摇散架。车尾卷起漫天尘土,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条仓皇逃窜的黄龙。
车内死寂无声,只有引擎的嘶吼和众人粗重惊魂未定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凌一凡瘫倒在副驾驶座上,浑身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管道内的污秽。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被震荡刃擦过的灼痛和能量冲击带来的内脏钝痛。冰冷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牢牢攥紧他的心脏,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那最后一瞥——那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巨大非人的冰冷眼眸——如同噩梦的烙印,深深灼刻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究竟是极度恐惧下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远超理解的恐怖之物?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大锤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从后座探出头,脸色惨白如纸,显然也被最后那地动山摇般的能量抽取和恐怖景象吓破了胆,“我感觉……感觉魂都快被吸走了!”
苏小婉紧紧抱着她的终端,手指依然僵硬,试图从震惊中恢复专业素养:“能量读数……刚才那一刻达到了无法解析的峰值……模式完全陌生,具有极强的……掠夺性和秩序性……不像任何已知的能量生命体或设备……”
冷月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她驾驶的动作依旧稳定精准,眼神锐利地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追兵。她的侧脸线条紧绷,如同冰封的雕塑。
“不是幻觉。”冷月的声音冰冷,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也坐实了凌一凡最不愿相信的猜测,“那种能量签名……虽然短暂,但其强度和质量,远超研究所本身设备和任何已知变异生物所能达到的极限。aether公司在那下面藏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制药工厂。”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车内的温度骤降:“那更像是一个……被暂时束缚、或者处于休眠状态的‘某种东西’。我们的闯入,或许……惊扰了它。”
“休眠?束缚?”凌一凡感到喉咙发干,“用整个研究所,甚至包括那个制药工厂作为……‘电池’或者‘封印’?”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但结合那恐怖的抽取力和冰冷的注视感,却又显得无比合理。
“可能性很高。”冷月眼神晦暗不明,“‘基石’稳定器……或许指的不是稳定能源,而是稳定那个‘东西’。药剂工厂产生的能量和生命废料,可能都是维持其‘稳定’或‘沉睡’的养料的一部分。我们的干扰,导致能源波动,可能短暂破坏了某种平衡。”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原本以为只是闯入了一个非法的制药窝点,却无意中可能捅了一个深不见底、关乎未知恐怖存在的马蜂窝。
凌一凡回想起管道内感知到的痛苦能量情绪,那些密封舱里扭曲的生物……它们的存在,难道不仅仅是为了制造药剂,更是为了供给那个深藏地下的“东西”?
一种更深沉的恶寒席卷了他。
“必须把这里的情况上报……”苏小婉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非法制药的范畴……”
“上报给谁?怎么说?”冷月反问,语气依旧冷静得残酷,“说我们在一个废弃研究所里遇到了可能是上古邪神或者地外生物?证据呢?除了我们混乱的能量记录和主观描述,没有任何实质证据。那些东西,甚至可能无法被常规设备记录。打草惊蛇的后果,我们承受不起。”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那座已然消失在黑暗中的研究所轮廓,眼神冰冷:“当务之急,是分析已到手的数据和样本。我们并非全无收获。”
这句话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凌一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和身体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头盔摄像头和依然紧握在手中的能量感应器——刚才在管道内,它曾变得滚烫。
“我……我好像记录下了一些东西。”凌一凡将储存卡递给后座的苏小婉,“还有,在管道里,靠近工厂区域和遇到那只变异犬的时候,感应器反应非常剧烈。特别是……在工厂区域,我感知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痛苦和恐惧的情绪能量残留,非常混乱,充满了绝望。”
苏小婉立刻接过储存卡,连接到她的便携终端上,开始快速导出数据。王大锤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屏幕。
冷月降低了车速,将车停在一处更加隐蔽的、被高大废弃水塔阴影笼罩的断墙后。她接过凌一凡递来的能量感应器,将其连接上车载的分析终端。
屏幕上迅速跳出了感应器记录的能量波形图。那是一条极其混乱、起伏剧烈的曲线,充满了尖锐的峰值和深谷。
“这里,”凌一凡指着一段在进入主水平管道后开始剧烈波动的区域,“就是靠近工厂上方的时候。这种波动……不像是机器运转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情绪能量的辐射残留。”
冷月放大那段波形,进行频谱分析。复杂的算法开始剥离机械嗡鸣的背景噪音,逐渐还原出底层更加细微的能量特征。
几分钟后,分析结果呈现出来。
屏幕上分离出了数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能量签名,每一种都充满了强烈的负面特质,但却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标准化”和“量产化”特征。
“痛苦……极致的痛苦……”苏小婉看着标注,声音低沉,“还有……恐惧、绝望、疯狂的渴望……这……这像是……”
“像是很多很多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经历同样极致的痛苦和折磨后,留下的能量印记。”冷月接过了她的话,语气冷得像冰,“而且不是一次性的,是持续不断的、重复叠加的。那些密封舱里的‘原料’……他们在被处理前,恐怕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凌一凡感到胃里一阵收缩,几乎要吐出来。他想起了那个在公寓里能量枯竭而死的年轻人,他的最终疯狂与痛苦,或许只是这巨大痛苦工厂的一个微小缩影。
“还有这里,”凌一凡强忍着不适,指向另一段更加尖锐、充满攻击性的波动区域,“这是遇到那只变异犬的时候。它的能量签名混乱狂暴,但底层……底层似乎也残留着同样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扭曲的恐惧。”
冷月将变异犬的能量签名与工厂区的情绪残留进行比对。
“匹配度很高。”她沉声道,“这些变异生物,很可能也是用类似的方式‘生产’出来的,或者是在实验过程中失败异化的产物。它们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只是表现形式更加兽性和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