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来的郎中,治不了同福的“病”(1 / 2)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2850 字 9小时前

操!

这地方闻起来像一坛泡了三年的跌打药酒混着馊掉的羊肉泡馍。

七侠镇的青石板路被马蹄踏得坑坑洼洼,一不留神就能崴断谁的脚脖子。

空气里飘着醋味、蒜味,还有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妈的,老子是医生,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

同福客栈的破招牌在风里吱呀摇晃,像颗快掉的烂牙。

我撩开布帘子跨进去,一股热浪裹着葱花味和汗臭扑过来,差点把我掀一跟头。

里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跑堂的端着滚烫的油泼面穿梭如鱼,账房扒拉着算盘珠子噼啪响,角落里还有个娘们儿尖着嗓子唱秦腔,唱得人脑仁疼。

“额说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咧?”柜台后头,一个穿绸衫的婆娘甩着帕子迎上来,眉眼精明,一口陕西话黏糊得像糖稀。

是佟湘玉。

“看病。”我拍了拍药箱,“听说你们这儿有人闹痢疾,一晚上跑八趟茅房。”

佟湘玉眼睛一亮,又立马耷拉下嘴角:“哎呀呀,可算来救星咧!是展堂!白展堂!快出来让大夫瞧瞧!”

一个精瘦汉子从厨房钻出来,脸色蜡黄,捂着肚子弓成虾米:“掌柜的……不行了……还得去一趟……”

话没说完就往后院冲。

我一把拽住他手腕,指头往脉门上一搭——滑数有力,舌苔红润,压根没病。

“装啥?”我冷笑,“你这脉象比牛还壮,昨晚上偷吃了几斤凉粉?”

白展堂僵住,讪讪缩回手:“大夫英明……其实吧,是莫小贝那丫头,非说装病能骗她嫂子买糖葫芦……”

刚说完,一个穿红袄子的小丫头从楼梯缝里钻出来,叉腰跺脚:“白大哥你叛变!说好一起骗嫂子的!”

佟湘玉柳眉倒竖,揪住莫小贝耳朵:“好你个小妮子!敢算计额?今儿的功课加倍!”

我瞅着这出闹剧,胃里直泛酸水。

妈的,老子大老远从兰州跑来,就为治这种“病”?

正想摔箱子走人,后院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郭芙蓉的嗓门炸开:“不好啦!吕秀才厥过去了!”

人群哗地围过去。

只见吕轻侯直挺挺躺在地上,面色青白,手里还攥着本书。

郭芙蓉扑上去摇他:“芙妹!芙妹你醒醒!子曾经曰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没立危墙啊!”

我扒开人群蹲下,翻眼皮掐人中,发现这秀才脉搏微弱,呼吸浅速,分明是饿的。

再一摸袖袋,掉出半块啃剩的窝头——好嘛,穷酸书生省钱买书,饿晕了。

“灌碗糖水就行。”我起身拍拍灰,“下一回。”

佟湘玉赶紧招呼李大嘴去熬糖水。

郭芙蓉却一把拽住我袖口,眼神灼灼:“大夫!您真是华佗再世!能不能顺带瞧瞧我这‘排山倒海’的掌风?最近老觉得内力滞涩,是不是经络不通?”

我翻个鬼脸:“我是郎中,不是武师。经络不通就少啃点烧鸡,你胖了。”

郭芙蓉噎住,脸涨成猪肝色。

一旁的白展堂噗嗤乐出声,被佟湘玉一帕子甩过去:“笑啥笑!赶紧把秀才抬屋里去!”

又扭头冲我堆笑:“大夫辛苦咧,要不先住下?房钱算诊金!”

我瞅了眼门外渐暗的天色,雨点子开始砸屋檐。

操,将就一晚吧。

住下就出事。

半夜我被尿憋醒,趿拉着鞋去茅房。

路过厨房,听见里头窸窸窣窣响。

摸黑一瞧,李大嘴正对着灶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灶王爷保佑,明天赌局千万别输,赢了钱我给重塑金身……”

突然“砰”的一声,窗子被风吹开,一道黑影掠过。

李大嘴嗷一嗓子瘫地上:“鬼啊!”

我定睛看,是只黑猫叼着条咸鱼跳走了。

“鬼个屁!”我提溜起他,“偷供品还怕报应?”

李大嘴哭丧脸:“大夫您不知道,邢捕头设了局赌斗蛐蛐,我押了半年工钱……”

我懒得听,撒完尿回屋。

刚躺下,门板又被敲响。

祝无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站在外边,眼圈红红:“大夫,听说您能治心疾……我师兄他、他老躲着我,是不是得了绝情症?”

我差点把洗脚盆扣她头上:“绝情症?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他躲你是因为你天天半夜送汤圆,谁受得了?”

祝无双哇一声哭了,汤圆泼我一身。

黏糊糊的芝麻馅糊在裤腿上,妈的,这地方克我。

第二天更邪门。

一大早,佟湘玉火急火燎拍我门:“大夫!不好咧!小贝发烧说胡话,满嘴什么‘赤焰狂魔’‘一统江湖’!”

我拎药箱过去,莫小贝烧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比划剑招。

一摸额头,滚烫;再看喉咙,红肿——典型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