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末卯初…”龙傲天琢磨着,“天快亮,最东边?”
“悬枢之穴,人身要穴,在第十一胸椎棘突下…”祝无双本能地接道,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点穴,“不对,师爷大人说对应星图…”
“北斗!”阿楚和晏辰异口同声!
晏辰迅速调出全息动态星图投影,锁定当前节气下的大明应天府(南京)夜空。
他手指点动:“寅末卯初,东方天幕…北斗七星,‘摇光’位正移向天顶(此处特指模拟星图动态中摇光星在清晨接近中天)!”
同时,阿楚将莫小贝指出的那串北斗形状的数字()和旁边的“荧惑守心”标注调出,悬浮在星图旁:“荧惑火星守心宿…这是占星上的凶险天象,预示…变革或灾祸?等等…”
阿楚脑中灵光一闪:“‘悬枢之位’…星图上的‘枢’,对应的是北斗的‘天枢’星!寅末卯初,正是天枢星运行到接近天空正中央‘天顶’的时刻!(注:此处因地球自转和相对运动,天枢位置会不断移动,特定节气黎明时可视作接近天顶)”
她猛地指向吕青柠刚刚指出的那行小字:“‘寅末卯初,悬枢之位’——这是时间点!而‘荧惑守心’…是星图异常变化的标记?”
她看向明镜,“师爷!那口令…是不是跟这对应天象有关?”
明镜浑身剧震,死死盯着星图上动态模拟的北斗七星轨迹、被标注的“天枢”在预设时间点接近穹顶的位置、以及旁边“荧惑守心”的凶象提示。
他脸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彻底碎裂,眼底翻涌起滔天巨浪,震惊、恍悟、难以置信、急迫交织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而急促:
“北斗主死…荧惑主变…天枢居中…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他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这口令…这口令根本不是开启鸟的秘钥!是毁灭它、阻止它被滥用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猛地指向图纸上那句被特意强调的标注:“‘若遇罡风则毁’…那自毁咒令,会引动天地间的戾气形成破灭罡风!口诀一旦对星图吟出,天机鸟必毁!但必须在正确的时间、锁定对应星象指引下的天机鸟方位!”
恰在此时,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得如同刮擦金属的啸鸣声,穿透了窗外缠绵的雨幕,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声音来自东方高空!
白展堂脸色骤变,身影一闪已到了窗边,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猛地推开窗户,细密的雨丝瞬间涌入。
“哗擦!”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快的影子!瞅着像个铜做的大老鹰!往七侠镇东头的老槐树坡飞过去了!就是那声!”
铁蛋肩膀上的“痒痒挠炮筒”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方向,全息投影上立刻勾勒出一个正高速俯冲、掠向镇外山林的模糊鸟型物体轮廓!
上面闪烁着代表追踪信号的红点!
傻妞急声道:“目标锁定!能量场异常波动!鸟体内能量核心正在极不稳定状态!是自毁启动的前兆!按图纸描述推断,极限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可能更快!”
“天机鸟!”明镜失声叫道,急迫地看向窗外,“必须即刻赶往!需在寅末卯初之前(此处指即将到来的那个清晨),于其现身之际,以星辰口令引动罡风,否则此鸟一旦失控或落入匪手…必成大患!”
他又迅速补充,“但漕运账册亦需…”
晏辰反应快到极致,一把将那沉重的账册卷轴塞给已经打开胸膛内舱准备变形的铁蛋!
“铁蛋傻妞!任务变更!超速巡航,直飞京师!目标——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府!”
他目光如电,“账册入匣!你们就是最安全的保险箱!谁敢伸手,‘脑瓜疼’模式随时欢迎!”
“明白老板!保证完成任务!”铁蛋胸膛内舱立刻弹出特制的“恒温精铁防护匣”,傻妞迅速将账册放入锁死,整个胸口瞬间合并,银灰装甲流光溢彩。
“坐稳咯傻妞儿!咱这趟走直线!谁拦路就给谁看个烟花!”
铁蛋话音一落,磅礴的能量波动从他脚下涌出,卷起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漩涡,气浪瞬间推开窗户,他和傻妞的身影带着一道耀眼的蓝色尾焰,如同撕裂雨幕的流星,轰然射向北方天际!
只留下原地散开的微弱蓝光和佟湘玉下意识捂住的耳朵,以及那句悠远的“老板老板娘放心!俺们去去就回——!”的东北腔。
【卧槽!分兵了!蛋妞组合空运专线启动!】
【刺激!送快递的使命!安全第一啊!】
【师爷!别愣着啊!口诀是啥?赶紧念!】
【方位锁定老槐树坡!主播快追啊!】
【风雨兼程取真经?大明版速度与激情!】
“走!”阿楚抄起桌上那张天机鸟图纸塞入晏辰的便携装备包,晏辰默契地甩出一个微型滑板般的反重力飞行器(脚踩式便携型)。
阿楚对众人语速极快:“掌柜的、老白、小郭、秀才、青柠青橙敬琪无双龙哥小贝邢捕头小六…家人们!直播继续!我们跟着明镜师爷去打鸟!”
她手一挥,又甩出几个闪着微光的菱形小球,精准地悬浮在每个人面前——微型悬浮摄像仪!
佟湘玉眼睛发亮:“这东西好!无实物近距离追踪!”
郭芙蓉早已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放心!管它什么鸟!郭女侠的惊涛掌教它重新做鸟!”
白展堂二话不说,一手一个抄起反应略慢一步的邢捕头和燕小六:“抓紧了!”
身如鬼魅般穿窗而出!
莫小贝内力一提,身影轻盈似燕。
郭芙蓉带着吕秀才紧随其后(吕秀才惊恐地被拽飞:“芙妹慢…慢些!子曰疾行…危…”)。
祝无双、龙傲天、白敬琪、吕青柠、吕青橙各自施展身法,李大嘴则被吕青橙顺手拎起一点衣领勉强跟上(“哎呀妈呀!我这吨位…”)。
【全员出鸡!激动!】
【老白带飞捕快!笑喷!】
【小贝轻功碾压众人啊!】
【郭女侠拎着秀才!爱的负重!】
【青橙小可爱在拎大嘴?这是什么反差萌组合!】
【大明轻功跑酷团出征!】
风更急,雨丝斜织成密网。
明镜师爷在晏辰的反重力滑板助力下第一次体验了“低空贴地飞行”的奇妙感觉,脸颊被疾风吹得生疼,但那本能的严谨和此刻任务的急迫感让他死死盯着前方雨雾笼罩的山坡轮廓,心中不断重复着那星图指向的口诀:“寅末卯初,悬枢之位…荧惑守心…北斗主死…”
他目光灼然,如同淬火的寒刃,穿透雨幕,锁定了目标。
老槐树坡深处,一棵千年古槐孤独地矗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虬枝如龙,根须裸露。
就在那巨大树冠半遮半掩的空地中央,一尊金属的造物静静地停在那里。
它形似巨大的鹰隼,由泛着暗哑光泽的青铜和精钢混合铸成,线条流畅冰冷,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锋利感和压迫感。
雨水冲刷着它冷硬的身躯,顺着金属缝隙滑落,宛如哭泣。
它“头部”嵌着两片切割过的深色水晶,此刻正从内部透出极度不稳定、如同濒死心脏般剧烈闪烁的猩红色光芒,伴随着一阵阵间歇性、越来越尖锐的嗡鸣和机械运转即将断裂的“咯吱”声。
正是那传说中的“天机鸟”!
空地边缘的阴影里,两个浑身湿透、穿着紧身夜行衣、眼神阴鸷如同食腐秃鹫的男人死死盯着天机鸟。
其中瘦高的那个咬牙切齿:“老大!看这动静!里面‘焚心’机关怕是真要顶不住了!再找不到图纸上的自毁星图口令强行中断…”
那被称为“老大”的矮壮汉子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刀疤,他盯着鸟眼中那疯狂闪烁的红光,眼中是贪婪和焦躁混合的火焰:“少废话!这玩意儿是主上花了大代价才弄到手的活地图!主上说了,口令必在那姓明的带来的图纸上!给我找!再靠近些!大不了…冒险从水晶口子处用玄铁针探进去强行阻断‘焚心’机关!”
他抽出两根泛着青黑色不祥光芒的细针。
“哗擦!”白敬琪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张扬在林中炸响,“干哈呢哥们儿?玩针线活儿吗?我们这新式绣花针了解一下?”
他稳稳落地,手中那把银亮的左轮在雨中反射着冷光,枪口对准那矮壮汉子,“小爷我的‘追魂夺魄枪’,可比你那针带劲!”
刀疤老大猛地转身,眼神凶狠如毒蛇:“小兔崽子!找死!”
他身形暴起,手中一枚玄铁针化作一道阴风,直射白敬琪面门!
速度快逾闪电!
“放着我来!”郭芙蓉声音未落,人已挡在白敬琪面前,掌风如怒涛澎湃!
“惊涛!”
这一掌是拍向那枚毒针的!
刚猛的掌力瞬间将细针凌空震偏,“铛”一声钉在旁边树干上,入木三寸!
针尾还在嗡嗡震颤!
郭芙蓉杏眼圆睁:“姑奶奶的劈空掌就是专门扫垃圾的!”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瘦高的黑衣人怪叫一声,扬手甩出三枚淬着幽蓝光泽的透骨钉!
目标却是正全神贯注盯着天机鸟的明镜!
“贼子尔敢!”吕青橙稚嫩的嗓音带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凌厉,小小身影如同弹丸射出,“惊涛!”
虽无郭芙蓉那般澎湃内力,但精纯的“惊涛掌”劲风卷动雨水,凝成一道旋转的水浪屏障,将那三枚毒钉撞得四散飞开!
她小脸紧绷,站定在明镜侧前方,眼神像护崽的小豹子:“坏人!离师爷远点!”
白展堂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刀疤老大身侧,二指如电,直戳他后颈大椎穴!
口中呼喝:“葵花点——诶?”
却点了个空!
那刀疤老大显然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在白展堂动念的刹那已然顺势倒地翻滚躲过,反手又从腰间摸出数枚牛毛细针就要洒出!
“定住!”空中传来吕青柠清冷的童音!
她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攀在了一根高枝上,微型悬浮仪正对着刀疤老大。
她的小手在她那个儿童型号的光屏上一点。
“滋——!”
一道无形的强力束缚磁场瞬间从刀疤老大头顶的悬浮仪中投射而下!
那矮壮汉子正欲扬手撒针的动作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网缠住,肌肉瞬间紧绷,动弹不得,眼神惊骇!
“nice!”阿楚兴奋地打了响指,同时手中飞快操控,“观众家人们!看见没!这就是科技与武学的完美交叉控制!”
另一个瘦高黑衣人见状想扑向天机鸟强行破坏,龙傲天却早有准备,几颗不起眼却带强力粘性的“缩地定位”机关弹丸被他弹出,精准地黏在那黑衣人必经之路的泥泞地面上。
“啪嗒!”
那黑衣人一脚踩中,特制的高黏性物质瞬间爆发,如同强力胶混着沼泽般将他一条腿死死黏住,任他挣扎越陷越深!
“仆街啦!睇你点走!”
龙傲天粤语嘲讽。
邢捕头这时终于喘着大气赶到,一看两个凶徒一个被定身磁场束缚住怒目圆睁、一个腿被黏在泥里疯狂挣扎,立刻挺直腰板,摆出威严姿态:“好哇!光天化日…额不对,光天化雨之下,竟敢行凶!来人呐!”
他习惯性想喊“给我锁了”,才想起锁链在老白那里。
燕小六立马拔刀…嗯,激光刀柄还在蓄能,但气势不能输:“大…大胆刁民!胆敢冒犯天威!吃俺…俺一棒…啊呸!束手就擒!”
他只能把腰间刚充能完毕的小激光瞄准仪像烧火棍一样挥舞。
李大嘴这时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莫小贝赶来,一看现场控制住了,拍拍胸口:“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俩货看着不像好人呐!”
莫小贝眼神掠过两个黑衣人,撇撇嘴:“长得丑,心也坏,活该!”
【小郭护崽帅炸了!】
【青橙小宝贝霸气!惊涛掌后继有人!】
【青柠神操作!高空定点锁定!】
【龙哥粤语嘲讽满分!机关术点个赞!】
【邢捕头完美卡点收人头!专业!】
【燕小六!你拿激光棒当烧火棍的样子好蠢萌!】
【刀疤脸:我是谁?我在哪?我为啥动不了?】
“家人们!局势暂时被控制!”阿楚对着悬浮仪镜头解说,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眼神却亮得惊人,“但天机鸟才是关键!自毁倒计时在继续!”
她和晏辰早已将那巨大而濒危的金属造物三百六十度扫描监控。
全息投影上,鸟体内那颗“心脏”般疯狂脉动跳跃的猩红能量核心被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跳动着刺眼的倒计时数字:【00:12:34】、【00:12:33】……!
晏辰将那张湿漉漉的图纸投射在半空。
明镜师爷在反重力滑板落地后早已冲到天机鸟前,雨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他抬头死死盯着图纸上那几行救命的口诀:“寅末卯初,悬枢之位…”
他抬头看向雨幕深沉、阴云密布的天空,一丝星光也无!
如何观测星图?!
“糟糕!阴雨天!”佟湘玉惊呼。
“师爷!别慌!”阿楚飞速操作,手腕上的设备投射出清晰完整的动态应天府实时星图模拟投影!
北斗七星的位置被精确还原!
“看!这里!无论风雨,星辰方位永恒不变!全息模拟确保真实!寅末卯初,距离现在还有…”
她看着倒计时又减去一分钟,“九分四十五秒!悬枢之位——天枢星此刻正处接近此地上空天顶之位!坐标锁定完成!”
明镜看着眼前清晰无比的虚拟星图轨迹图,那巨大的天枢星辰光点在模拟苍穹中熠熠生辉,正缓缓移向他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雨水似乎也无法阻挡那份模拟的光芒照亮他眼中的决心!
他不再犹豫,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雨腥味的空气,跨前一步,直面那台闪烁着猩红疯狂光芒的冰冷杀器,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沉甸甸的肃杀之气,高声吟诵:
“荧惑乱序守心宫——!”
他向前一步,那金属巨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头部转向他。
“北斗西斜摇光隐——!”
雨水冲刷着暗色水晶,内部的红色光芒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刹那凝固。
“天枢正位悬中天——!”
明镜的右手高高抬起,并非指向天空,而是以掌为剑,在身前缓缓划过一个十字轨迹!
这动作如同开启某个无形的阀门!
“万象归虚——!”
最后一个“虚”字出口的瞬间,仿佛有无声的霹雳在天地间炸开!
又像是某种无形的枷锁轰然断裂!
嗡——!
天机鸟周身猛地爆发出刺耳欲裂的尖啸!
并非能量失控爆炸,而是一种源自内部核心被强行扭曲、撕裂的哀鸣!
那持续闪烁、频率越来越快的猩红光芒骤然暴涨,达到了一个恐怖刺眼、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的亮度,将周围被雨打湿的枝叶、扭曲的树干、甚至每个人的脸都映成一片诡异骇人的血红色!
仿佛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咆哮!
旋即!在那片让人无法直视的红光中心,一道无形、却带着恐怖毁灭气息的“风”,如同凭空诞生的绝地风暴——骤然生成!
咔嚓!嘭!砰!
没有火光,没有硝烟!
有的只是如同最精密的瓷器被无形巨手瞬间捏碎、内部结构彻底坍塌瓦解的可怕声响!
那坚固无比的青铜精钢之躯,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内在支撑,从内部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轰隆!
仅仅一秒!
那道无形的破灭罡风如同完成了它唯一的使命,骤然消散无踪!
原地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彻底扭曲变形、冒着残余高温,内部所有精妙构件都被碾成齑粉或扭曲麻花状的废铁残骸!
如同一座被瞬间熔铸又随意丢弃的金属垃圾山!
雨水浇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一片白色的烟雾。
空气中只剩下冷雨声,和所有人粗重的呼吸声。
刚刚还如同炼狱的红光彻底消失,只剩下那堆废铁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那股巨大的能量压迫感骤然消失,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
明镜师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后退一步,踉跄着被后面的祝无双扶住,他才稳住身形。
他望着那堆残骸,脸上的雨水流进脖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惜,有释然,有无尽的疲惫,还有一丝完成了某种沉重使命后的空洞。
寂静只维持了一瞬。
白展堂的身影已鬼魅般出现在那两个还被束缚着的黑衣人身后。
“葵花——”
他双手化作一片指影,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两人背后数处大穴上!
“点穴手!给爷爷老实趴着吧!”
刀疤脸和瘦高个如同瞬间被冻僵的泥塑,“噗通”“噗通”两声栽倒在地,姿势怪异,除了眼珠能动,连喉咙都被点了哑穴。
“漂亮!老白!”郭芙蓉痛快地一拍大腿。
【嗷!!!!!!六六六——!!!!!】
【特效满分!无声的毁灭更骇人!】
【师爷舍鸟取义!真·技术流的嘴炮巅峰!】
【废铁山现场!求废品回收报价!】
【白大哥补刀稳准狠!完美收官!】
【任务完成度:100%!经验值爆表!】
阿楚看着被晏辰扶住的明镜师爷那疲惫却无比坦荡的眼神,再看看地上那堆为免其被邪恶掌控而自我终结的机械遗骸,她走到天机鸟的“残骸”旁,蹲下身,伸手拂去一块滚落焦黑金属块上的泥水,对着镜头轻声道:“家人们,看到了吗?有时候,真正的掌控,是敢于…放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雨声传遍林地。
晏辰站在她身旁,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指尖带着力量和暖意。
“明镜师爷!”佟湘玉跑过来,看着那堆废铁,虽然不懂技术,但感觉得到那份沉甸甸的意义,“您是大功臣!这鸟没了是可惜,可比起让它帮坏人作恶,毁得好!”
莫小贝点点头,踢了踢一块焦黑的碎片:“嫂子说得对!这种厉害玩意儿,要么自己用好,要么谁也别用!”
这倒是很符合她霸道小魔头的直率思维。
“天佑吾皇!”吕秀才激动得眼镜都扶不稳了,“此等恶兽,毁之幸甚!足见吾辈上应天命,下合人心…”
吕青柠冷静地操作着光屏,记录最后几秒钟的能量消散曲线:“数据显示,能量核心在启动自毁程序后,已经彻底惰化,无任何辐射残留与安全隐患。结论:最终处置方式安全有效。”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明镜,眼中带着点敬佩的亮光,“师爷大人,您刚才诵读口令时配合的那个掌势…是某种引导共振频率的特定手势密码吗?数据模型显示它显着加速了内部结构的不稳定崩塌过程。”
明镜微微一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于“苦笑”的表情,摇摇头:“万物皆虚…当时…只是心有所感。”
他看着眼前彻底成为历史尘埃的古老造物,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吐尽胸中所有的郁结与沉重。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对着那些悬浮的镜头,第一次露出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坦然的笑容。
“此事已了…”他声音沙哑却平稳,“在下…也该告辞了。”
“师爷留步!”阿楚赶紧开口,从晏辰包里拿出那个明镜的旧提盒和帽子——帽子已经被傻妞用某种速干修复喷剂处理过,恢复了基本形状,递给明镜,“您的家当!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个全新的、带着太阳能充电接口的精致通信仪,“一点临别心意。里面存储了大明最新版的离线导航地图和离线基础百科…万一您再迷路或者需要查点啥呢?”
明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提盒、帽子和那个对他来说绝对超纲的通信仪。
他笨拙地将帽子戴回头上,一丝不苟地扶正,那熟悉的形象回来了几分。
他看向阿楚晏辰,郑重地拱手:“二位…侠义高风,明镜…铭感五内。他日若有缘…”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承诺渺茫,转而改口,“多保重!”
他又对着客栈众人团团一揖:“承蒙诸君援手,此恩,明镜不敢或忘!告辞!”
说着,他环顾四周,目光似乎穿透雨幕,投向更远的地方。
只见他从那恢复如常但似乎更显沉重的提盒夹层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只巴掌大小、木质纹路奇特、泛着温润光泽的小鸟木雕。
龙傲天眼尖,咦了一声:“嘢?呢个喺…机关鸟仔?”
明镜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将那小鸟木雕托在掌心,拇指在鸟腹下一块微凸的、类似星图刻痕的纹路上极有韵律地按压了数下。
然后,他俯身,珍而重之地从地上那堆天机鸟的残骸边缘,捡起一粒只有米粒大小、在雨水中依然闪烁着纯粹柔和的月白色微光的…石珠?
这珠子的材质似乎不是寻常玉石。
晏辰和阿楚观察着这一切,全息投影仪无声记录着。
明镜将那粒小得不起眼的珠子轻轻嵌入木头小鸟底座上一个刚好吻合的微孔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珠子嵌入的刹那!
嗡!
一层极其纯净柔和、仿佛将月光凝练而成的光晕,瞬间从那木质小鸟周身散发出来!
温润、清冷、明亮却不刺眼,如同一个微型的月亮在他掌心诞生!
这光晕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收敛、内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那木质小鸟木头纹路深处流淌过一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银丝流光!
小鸟的双眼——两颗比芝麻还小的墨玉珠——似乎也灵动了一瞬。
阿楚手腕上的微型设备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警报,又瞬间停止。
她神情微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启动特效。
明镜师爷将这焕然一新的“月魂鸟”(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阿楚和晏辰的心头)托在掌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众人。
他那双总是锐利审视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变得温和而释然,嘴角那抹浅浅的弧度,不再僵硬。
他不再多言,左手掐了一个奇特的手诀——似是而非,与刚才引动天机鸟自毁的手势略有呼应,却更加古老内敛。
细密的雨丝落在他身上,他抬起右手,那只木雕小鸟翅膀位置极其细微地张开一个不足毫厘的缝隙,一道淡到几乎不可见的月白色微光一闪而逝,如同启动的信号。
他周身浮现出极其细微、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淡淡的空间扭曲涟漪。
不同于他初来时的凭空凝聚,这种涟漪更像是…水滴融入水面?或者光影的温柔折叠?
身影,就这样在众人眼前,由清晰而模糊,由实而虚,一寸寸地淡化,融入那无处不在的雨雾之中。
如同一幅被细雨打湿的水墨画里,那被晕染开的最后一笔浓墨。
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原地被细雨打湿的地面,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雨后清冽的气息。
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从未真的踏足过这片泥泞的土地。
【啊?走了?召唤小飞碟?】
【月白微光!灵魂级能源?】
【真·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师爷最后那个笑,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从‘师爷’到‘明镜’,他完成了一次…洗涤?】
【事了拂衣去,明月满襟归。】
佟湘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地上那堆真正成为历史的废铁,再想想明镜融入雨雾的身影,由衷地感叹:“额滴神呀!这来也奇奇,去也奇奇!就是这奇奇怪怪的鸟儿毁得忒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抵郭芙蓉打坏他帽子那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