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只代表着世界顶端权柄的黄金电话虫,外壳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最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彻底失去了声息。
连接,断了。
可那个慵懒声音带来的阴影,却化作了比泰佐洛的黄金,比三大将的围剿,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实体,死死压在“努曼提亚·火烈鸟号”的甲板上。
每隔一个小时,一次屠魔令。
亲自来捏碎他们。
这不是威胁,这是来自世界最高权力者的,一份轻描淡写的处决通知书。
“完了……”
一名老船员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因为泰佐洛沉没而卷起漩涡的海面。
“我们……要被整个世界追杀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病毒一样,将名为“绝望”的瘟疫传染给了每一个人。他们对抗过cp0,逃离过大将,甚至直面了黄金帝的贪婪。可这一次,敌人是“世界”本身。
无处可逃。
莫奈抱着多弗朗明哥,那具半透明的,仍在不断闪烁的身体,是她此刻唯一的支点。她能感觉到怀中躯体里传来的,仿佛灵魂都要被撕碎的剧痛。她咬着牙,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在这股威压下崩溃。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一声苍老而愤怒的咆哮,像一记耳光,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库蕾哈医生提着她的医疗箱,满是皱纹的脸上不见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被激怒到极点的狂躁。
“还没死呢!一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
她几步冲到莫奈面前,一把推开她,粗暴地检查着多弗朗明哥的状态。
“哼,果然是乱来的混蛋。”
库蕾哈看着那具几乎快要分解的身体,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金色的纹路像是滚烫的烙铁,在他的体内肆意流窜。
“灵魂和几十万份记忆搅和在一起,又强行吞了另一个能力者的‘概念’……你这家伙,是想把自己做成一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浓汤吗?!”
她一边骂着,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她从箱子里抽出一根比寻常针头粗上好几倍的特制注射器,里面装着一种深紫色的,不断冒着气泡的诡异液体。
“莫奈!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医生,这是……”莫奈惊疑不定地问。
“闭嘴!这是让他别现在就散架的玩意儿!”库蕾哈医生根本不解释,眼神凶狠地盯着多弗朗明哥,“想跟天上的混蛋干架?可以!但你得给老娘站着去!想当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幽灵去报仇?做梦!”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根粗大的针头,狠狠扎进了多弗朗明哥的心口!
“呃啊啊啊啊——!”
一股远超之前所有痛苦的剧痛,从心脏的位置炸开。
多弗朗明哥那即将涣散的意识,被这股剧痛强行拽了回来。
他“看”到,一股霸道无比的紫色能量,像一条贪婪的巨蟒,冲进了他体内那片由记忆和概念构成的混乱海洋。
它不去区分什么是多弗朗明哥的灵魂,什么是磁鼓王国的记忆,什么是泰佐洛的黄金概念。
它只是粗暴地,将所有的一切,强行“粘合”在一起!
那数十万份属于磁鼓王国国民的记忆不再是啃噬他的毒蛇,而是被强行碾碎,化作了构成他灵魂血肉的砖石。
那份属于黄金帝的,关于“所有权”和“支配”的金色概念,不再是外来的异物,而是被当做水泥,填补进了砖石的缝隙。
而他自己的灵魂,那个属于穿越者的,燃烧着滔天怒火的意志,则成了这一切的唯一核心,成了这座用痛苦、怨恨和疯狂堆砌而成的“王国”的,唯一君主!
“滚……出去……”